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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nyu 61

我坐在一棟淹水的房子裡。

從九月五日到今天正好兩個月,加上十月31日,停留蘭嶼邁入第六十一天,滯留進入第三天。窗外傾盆大雨,從早上的細雨飄搖開始,下下停停的持續了一整天。在這兩個月中這並不是什麼特殊的經驗,然而卻沒有一次這麼麻煩。從十月開始,我搬進老六家,美其名顧家,實際上是省房租,以及車租。

老六的房子已經蓋了四年,前三年都只是粗模,今年貼好磁磚、刷完油漆、裝上燈泡,開始有了家的雛形,不過沒有浴廁以及所有家具。在大雨滂沱的這個晚上,廚房後門開始滲水,雨水沿著磁磚的縫隙緩緩前進,在打這篇文章的時候,地板上已經覆蓋一層淺淺的積水,客廳磁磚的縫隙間積起了薄薄的水膜,積水到達一定的高度後,廚房中央的排水孔也總算開始發揮作用,只好一邊拖地,一邊打字。邊拖還邊想,老六你就算要拿海神當綽號,也不需要讓家裡都淹水吧。不幸中的大幸是,因為「什麼都沒有」,我不需要擔心有什麼家具會被水淹壞。

九月中我聽小豆說老六家裡什麼都沒有的時候,還以為像學生宿舍那樣,只有床、書桌跟衣櫃的那種空曠,直到幫他刷油漆的那一天才知道什麼是「家徒四壁」,除了一個簡單的鋼骨衣架、折疊的和室桌、一部電腦、掃把、電風扇、一張椰子床墊以外,真的什麼都沒有。噢,屋角的兩包水泥不算在內。所以這個月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是騎十分鐘的車到機場上廁所,天氣好的時候下水,順便在溪邊沖洗,否則就隔兩天到老六姑姑家洗澡。今年看等待飛魚中的謝避風,三年前到蘭嶼調查,看到那些住著人的水泥房子,還很難想像住在裡面是什麼滋味,現在算是稍微能體驗了。

在這裡停留的兩個月中,我一直問自己在這裡得到了什麼,除了許多好朋友之外,我想我學到了什麼是分解、以及構築(很像某漫畫的口白嗎)。

幸或不幸的,小豆店裡拍賣跟清空的那兩天我都恰好在場。拍賣那天看到夏琳、美美、玉梅以及一個不認識的人,分別到店裡晃了晃,一一指著要購買的東西,小豆在旁邊點數量、算價錢。盤子、杯子、CD、大小烤箱、電磁爐、咖啡機、叉子、鍋子、冰砂機、榨汁機、雪克杯、盎司杯、各種酒、濃縮汁、檸檬、小蕃茄、馬鈴薯、土司、吊燈、音響、喇叭跟冰桶等各式各樣的物品,在一連串的半買半送間,清空了一大半。上週三冰箱搬走之後,趁小豆四處送東西期間,我坐在即將腐朽的椅子上眺望著夕陽。感傷的情緒倒是沒有,畢竟已經跟她聊過很多次,只是感覺到一間店的累積多麼困難,而結束又是多麼簡單。

某次到墨泥家吃魚,聽小施說起他蓋房子的過程,同樣持續四、五年之久,每一個角落的圓弧、卵石堆砌的牆面也都是自己動手。國慶日那個週末,老六趁短暫回家的過程撿了許多卵石。隔天調好水泥,花一天的時間做好屋前的座椅,我花了些時間把卵石表面洗乾淨,清掉溝縫中多餘的水泥,只嘆來的太遲,總覺得某些石頭可以堆砌的更漂亮(是的,職業病又犯了)。隔了幾天,老六飛出去,我搬進來之後開始刮地板、掃地、拖地,花了三天時間把屋裡清乾淨,網路接好、燈泡裝好,算是比較接近可以住人的地方,至少晚上可以待在這裡了。

小豆的店、老六的家都是自己動手蓋的。在這裡,所謂的房子不是像我們習慣的看地段、看交通、看生活機能、房子大小、房價高低、室內裝潢之後,付錢搞定或貸款搞定。這並不是說哪種方式比較簡單或困難,我也還沒經歷到買房子這個人生過程,而是說在我們習慣的流程裡面,沒有建造這個階段。這個經驗對我而言很新鮮,也很寶貴,畢竟我的工作跟工地同樣脫離不了關係。九月某天阿嵐來店裡,興高采烈的說未來自己房子的想法,我想,那又是一個開端,一個夢想、一個家的構築。

也就在這樣的過程中,我開始想,所謂的生活這件事。前些天ANNA提到我寄放的東西產生的一些困擾,我當下的反應是丟掉。這並不是一時的氣話,我仍然很珍惜那些東西,但在小島上的經驗讓我知道,所謂的生活應該是一種更為貼近自我的態度,而那以一種比我們想像的要更為簡單的方式存在著。也或者,生活本來就是很簡單的,只是我們弄的複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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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 大雨滂沱機場關閉飛不出去 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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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,無名搞了個全站分類的白癡選項,是怎樣,隨手筆記也需要人家來幫我加上某某分類某某標籤,站務人員腦袋到底裝了什麼垃圾才能把這個空間搞的這麼難用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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